在底特律郊外，一家中资公司正在大批量生产锂电池，该厂2015年要为超过3万辆电动汽车供货。这家占地1.86万平方米的工厂位于密歇根州利沃尼亚市，以前生产VHS录像带，如今正在夜以继日、全年无休地运转着。这里生产的大部分高压电池是为中国的小汽车和客车准备的，而低压电池则销往欧洲。这一切的非同寻常之处在于：这家公司就是A123 Systems，奥巴马政府经济刺激时代电动汽车贷款计划的失败典型。
2010年利沃尼亚工厂投产时，奥巴马总统通过电话向聚集在一起的工人们说：“这代表美国一个全新行业的诞生，它将成为下一代汽车的核心。你们现在所做的工作，将在未来很多年里帮助促进美国经济。”但在2012年，经过连续两年亏损和一次电池召回后，A123申请破产保护，并开始寻找买家。最优报价来自中国万向集团的美国分公司，该公司承诺不会关闭美国业务。
万向的运气要好得多。A123首席执行官贾森•福西尔（Jason Forcier）表示，2015年公司营收将达到约3亿美元，并将首次实现收支平衡。A123计划在未来4年投资8亿美元扩大在北美及中国的工厂，并在欧洲建造几家工厂。这家公司并不是松下、Automotive Energy Supply或LG化学的主要竞争对手，但它是低压电池这个新兴市场里的领导者。荣鼎咨询（Rhodium Group）负责追踪跨境投资的蒂洛•哈内曼（Thilo Hanemann）说：“颇具讽刺意味的是，A123成了中国在美投资取得成功的杰出案例之一。”
于2001年创立的A123，尝试在不同市场为手机和高端电动工具生产电池，但很难找到盈利点。“A123撞了大运，因为美国经济陷入衰退。”福西尔说。他有汽配行业工作经验，2009年受聘经营A123的汽车业务。为降低石油进口需求和碳排放，促进就业增长，奥巴马政府提出了到2015年美国电动汽车保有量100万辆的目标。
美国能源部向A123提供2.49亿美元的等额补助额度用于建设电池工厂，是其批准的最大额度补助之一。为筹集配套投入资金，A123从通用电气（General Electric）和高通公司（Qualcomm）等投资者那里拿到约1亿美元。时任密歇根州州长珍妮弗•格兰霍姆（Jennifer Granholm）以1亿美元的税收减免优惠政策把该公司吸引到利沃尼亚。2009年秋首次公开募股融资约3.8亿美元后，A123账面价值超过20亿美元，但其汽车业务主要依赖一纸协议，为克莱斯勒生产电池。克莱斯勒自己的困境让这笔交易泡了汤。福西尔说：“我们有了这些大工厂，大家也寄予厚望，但我们一个客户也没有。”他把赌注押到了另一家得到联邦政府支持的公司Fisker身上，当时后者正在加紧投产一款10万美元的插电式混合动力车Karma。福西尔说：“当时压力很大，一门心思就是要‘快快快’。”
不幸的是，Karma并不成功。Fisker无法保持自己的生产进度，而其使用的A123电池在“消费者报告”（Consumer Reports）的一次测试中也出现了故障。2012年，捉襟见肘的A123召回了这些电池，并在当年10月申请破产保护。2013年年初，万向集团以2.57亿美元收购了这家公司。
万向早在1994年就开始在美国开展业务，收购了20多家公司，其中很多都是濒临破产的公司，然后像私募股权公司一样管理它们。万向集团董事长鲁冠球住在中国杭州，他的女婿倪频住在芝加哥，并在那里负责经营美国业务，其中包括房地产，现在又加上A123。2013年，万向聘请福西尔管理A123，要求他在不影响研发的前提下不断削减开支。那时候，A123拥有约500名美国员工，是2010年鼎盛时期的一半。福西尔削减医疗福利，并取消了免费食物和卡布奇诺咖啡机等待遇。“我们之前搞得跟苹果或谷歌一样。”他说。
在A123垂死与重生期间，该公司错过美国电动汽车领域的一些大订单。LG成为通用和福特的电动汽车电池供应商，特斯拉则与松下签订了合同。A123不得不集中精力发展其低压电池。这种电池用于轻量级跑车，或与古老的铅酸电池组串联使用。最初的客户包括迈凯轮；现在，法拉利和戴姆勒也都成了客户，他们将A123电池用在他们的混合动力汽车上。Lux Research分析师迪恩•弗兰克尔（Dean Frankel）表示，汽车制造商要满足各国政府不断提高的燃油经济性标准，而A123的电池可以帮助降低油耗3%到5%。
铅酸电池在电池市场仍占主导地位，部分原因是锂电池在寒冷环境下会出现故障。2015年4月，A123推出低压锂电池Ultra Phosphate，可以在最低零下30摄氏度下释放比铅酸电池更多的电量。弗兰克尔说，A123很有希望从铅酸电池制造商手中抢走生意，并赢得微混合动力汽车制造商的合同——这种小型汽车在路口等待时会关闭引擎，当信号灯变绿时使用电池启动引擎。弗兰克尔指出，2015年这个市场规模约为14亿美元，2016年预计达到20亿美元。
目前，A123最大的订单均来自中国，为汽车制造商奇瑞和上汽及客车制造商天津松正提供高压电池。其中一些订单早在万向收购该公司之前就有。现在，中资公司身份成为该公司与中国企业洽谈生意、与中国政府开展合作的一个优势。
随着美国总统初选临近，这个身份可能会让局面有点尴尬。共和党全国委员会已经根据《信息自由法》申请披露万向收购A123的相关信息，并公开表示将曝光民主党候选人希拉里•克林顿（Hillary Clinton）与这笔交易的牵连。希拉里竞选团队对此不予置评。这并不奇怪，在A123利沃尼亚工厂里根本看不到万向的名字。“你不会知道它是一家中国公司，”负责企业战略的副总裁杰夫•克森说，“但我们没有刻意隐瞒，我们只是不宣扬而已。——撰文/Susan Berfield 翻译/沙坞 编辑/徐倩雯
总之，通过削减生产成本并利用美国政府的数亿美元投资，万向集团让汽车电池生产商A123起死回生，并迅速打开中国市场。
